你们反乌托邦界到底还有没有新东西
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经常会产生一些关于生活的领悟。我很高兴,觉得自己发现了巨大的宝藏,连忙将它写下来。然而我越是想要将这种思考呈现出来,写的东西越是干涩不堪,还分外显示着一种要命的刻意:所有的铺垫都变得急躁不安,其他的内容看上去都无关紧要,整篇文章打从最开始的时候,就百米冲刺般地直扑到那个唯一想要表达的聪明话上。 最后我对此的领悟是,“不要为了唯一的表达而写作”。 这同样是给反乌托邦游戏的忠告。 反乌托邦困境 时至今日,“反乌托邦”(Dystopia)已经不再是个时髦的概念。通常意义上来说,反乌托邦指的并不是反对乌托邦,而是乌托邦的反面。反乌托邦作品几乎都是通过描绘反乌托邦所指代的某种恶劣的社会形态来达到警示他人的目的——值得注意的是,这并不表示他们所追求的就是乌托邦。正如“反乌托邦”这个词的首创者约翰·密尔所说,“乌托邦是太过美好而不能成真,反乌托邦则是太过糟糕而不可实行”。 描绘一个糟糕的世界,以及描绘人类如何在一个糟糕的世界中生存固然是有魅力的,但当这样的创意被讲述太多遍了之后,反乌托邦世界本身承载的复杂性就在层出不穷的类似主题中逐渐消弥了。为什么反乌托邦成为了游戏最常涉及的政治命题?可能就是因为它看起来最容易。当你拿到一个号称是反乌托邦游戏的作品时,你能够期待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么几样:无所不能的极权政府、无处不在的宣传口号、一套规则严明的监控体系,以及无尽的道德抉择,而压迫和反抗则构成了永恒的主旋律。 2016年的时候,我们曾经迎来过一次反乌托邦游戏的浪潮。他们之中有相当出色的作品,但好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儿。《旁观者》(Beholder)在玩法上有意思,但是在情感体验上却不足够。虽然我做出了各种各样的选择,但我并没有感受到太多道德上的拷问。至于那些影响结局的关键选择,比如是否支持起义军,完全是个蒙着眼睛的赌博,这导致所谓的“思考”在这种游戏氛围中显得不那么重要。 ![]() 《旁观者》后来出了一个用力更猛的续作,但已经没有第一次玩的那种新鲜劲儿了 另外一些反乌托邦游戏看起来就像是反乌托邦文学的游戏化。与《旁观者》不同,这些游戏侧重于构筑一个有利于政治表达和政治体验的形式,而这些形式多半能够从更加成熟的反乌托邦作品中找到痕迹:《少数幸运儿》(We Happy Few)中的“快乐药”显然跟《美丽新世界》中的抗抑郁药物是同一个品种;《奥威尔》(Orwell)受斯诺登事件启发,监控手段也堪称现代,但它借用的也是来自《一九八四》的核心创意;来自韩国开发者的《指尖战争》(Replica)也是采用类似的逻辑,只不过监控的平台变成了手机,游戏也增添了更多的解谜要素。 说白了,这些游戏还是在从不同的角度重复反乌托邦里的经典元素,也试图借此表达一些自己的思考——但它们比起那些反乌托邦文学的祖辈,是否在叙事或内容上有任何先进之处? ![]() 至于《西港独立报》,更是往事不用再提…… 说实在的,反乌托邦本身是一个相对单薄的政治学概念,就像一棵大树长出的一根树枝,它的背后有很多政治学理论的指涉;而在文本上相较其他题材它也有着更高的要求。要将反乌托邦这个花样玩得深、玩得细、玩得令人信服,靠流行元素堆砌成一块极权主义的布景板是不够的,所谓的人文关怀也并不是反乌托邦游戏天然的桂冠。 反乌托邦题材确实是一次有趣的检验。好的创作者一定能够通过这根树枝攀到高处——利用游戏叙事的特点,创造出独属于游戏的反乌托邦表达。当然,这种漂亮话谁都会说。到了今天,游戏中的反乌托邦界可有什么新鲜事? “快给我哔掉它” 与反乌托邦设定所偏爱的未来情境不同,《不宜播出》(Not For Broadcast)将故事背景放置在20世纪80年代的传统电视新闻行业。主角本来是电视台的一名清洁工,却突然被要求担任晚间新闻的导播。前任导播不知去向,他只是在电话里给你下达指令。“你可以开始审查了。”他说,“这仅仅需要一点练习,听我说……” 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你所面对的就是眼前的导播台。在新闻开场前,你要做好准备工作:把右侧的几个机器开关都打开,再把节目中段要播放的广告片逐一塞进播放器,然后安静地等待导播台上的倒数计时。时间到了,你按一个按钮,《晚间新闻》开始了。 ![]() 作为示例,我给你看一次精彩的嘉宾访谈 左边的4块小屏幕代表着不同的镜头和机位。左上角的小屏幕基本上对准了主播台,剩下的几块小屏幕有时用作嘉宾采访,有时用作场外连线。正中的两块大屏幕分别是实时画面和播出画面——实时画面比播出画面要慢3秒左右。利用这3秒钟的时间差,一个合格的导播要能够根据具体情况在不同机位之间切换。如有必要的话,还要及时“哔”掉直播当中的敏感词。与此同时,导播还要时刻注意右手边的信号台,控制白色的小球上下移动,躲避信号的干扰。在一个时段的节目播完后,导播还不能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准时播放事先选好的广告片。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单是同时控制导播台上的几个功能按键就已经自顾不暇,稍一走神可能就会引发麻烦:不是忘了切回主播的画面,就是在一个机位上停留时间过长;不是没能及时“哔”掉脏话,就是忘了调整信号,导致播出画面变成雪花。每当遇到这样的意外事故,导播间里就会警铃大作,实时收视率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到最低——如果没有及时挽救的话,就会被扫地出门。 ![]() 你会学习到一些关于导播的职业规范,放心,这很简单 在整个过程中,我很努力地想要在各种操作的间隙看一看从我手上播出去的节目到底讲了什么,但因为工作节奏太快的关系,我几乎做不到这一点。除了偶尔能够在播放新闻的中途选择展示具有不同指向性的新闻图片,在我的导播生涯中几乎没有什么自由可言。 与那些在出入境口岸(《请出示证件》)或公寓监视行动(《旁观者》)中提供两难困境的反乌托邦游戏不同,《不宜播出》直接剥夺了你进行道德抉择的余地。不用管新闻到底说了什么,只要紧紧盯着导播台上的几个指标:时间、收视、机位、信号,以及声波中被标红的片段——电话里的那个声音高叫着:哔掉它!哔掉它!快他妈给我哔掉它! 你就哔掉了它。 另一种反乌托邦 虽然目前只有一个Demo,可玩的部分只有3个关卡,但《不宜播出》显示出了先前的反乌托邦游戏所没有的新意。 (编辑:顺游网_765游戏网) 【声明】本站内容均来自网络,其相关言论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若无意侵犯到您的权利,请及时与联系站长删除相关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