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力文苑】：中篇小说 唐古拉的婚礼

马玉儿是亮湾的好子，非常秀气、非常懂事、非常孝顺、非常能干，乡亲们都很同情她，喜欢她。她是弟弟的神，不让弟弟受点委屈。每天吃饭，弟弟不吃饱，她绝不动筷子。母亲多次她，她只是笑笑。这习惯直到弟弟离开本村到县城上初中。有次几个男孩搞恶作剧，让丑蛋扮演“地主”，丑蛋不从，他们就把丑蛋打了顿。平时温文尔雅的玉儿闻讯赶来，像疯了样把这几个混蛋打得爬不起来，然后逐家去说明情况和赔情道歉。为了供弟弟上学，她小学级就辍学了。在生产队，她与大人们干样的活，挣样的工分。个瘦弱的孩子多替有病的母亲打扫街道，以致村里许多老人跑到村干部家里，经上级有关部门批准，提前摘掉她母亲地主的帽子。

丑蛋传承了爷爷睿智的遗传因子，加上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聪明、上进、低调，他从小学到初中，大小考试都是级的前名，其中半以上是第名。

在初中，丑蛋遇到生命中的启蒙贵人——他的语文老师陆伯人。陆老师多岁，于解放前的师专中文系。陆老师对这个天赋高又很勤奋的学生有种偏爱，他们既是师生又是知己。陆老师是位古典诗词的研究者，收藏的书很多，他的宿舍就是丑蛋的图书馆。丑蛋写记的习惯就是在陆老师的指导下开始的。也是陆老师他把“牛丑蛋”的名字改成“牛丑之”的。

陆老师去世时，他的这位学生像儿子样披麻戴孝，这是后话。

上大学是牛丑之梦寐以求的个目标，至今他想到“大学”这两个字还隐隐作痛。初中报考志愿时，玉儿跑到学校，对他说：“报高中，上大学，有办法供你，请相信。”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在面前失态地哭了。走后，他地报考了有助学金的中专。

初中，牛丑之创造了自己人生的两个“之最”。是他以当初中生的状元，创本县历史上同类考试的最好成绩；是他以数学分、语文分、俄语分的成绩，考取西京电力学校，创这个学校建校以来入校新生的最高分。

牛丑之进电校的第，开始。以他这种“黑类”子的身份，学校的派不要他，保皇派也不要他，他被归类为“逍遥派”之列。所谓“黑类”，是指地主、富农、、坏和。的对象，除了斗争走资本主义道的派，就是牛鬼蛇神。牛鬼蛇神在中是地富反坏右的代名词。

牛丑之在当的记中这样写道——

我考进所大都市的电校

电的装帧我丰满的羽毛

本该有个青春的腾飞

梦却在“文化”的烈火中燃烧

那是个嬗变的岁

忠诚与在错位中嫁接

学业在中荒废

理想在中倾斜

种生命意识的扭曲和沉沦

种向度的张扬和狂热

把自己的血性稀释成祭品

在梦的泡沫中宣泄

民间有种说法：字命，天管定，胡思乱想不顶用。也许这是宿命论，不足为训。但人的命运充满偶然中的必然和必然中的偶然则是肯定的。别人都忙着闹，牛丑之没有资格参加，他只好成天躲在学校的图书馆里览群书。也许这就是命，是之中的种安排。歪打正着，这对牛丑之丰富自身的文化素养，提高生命质量，在社会后游刃有余地面对各种挑战，都有夯实基础的作用。

在图书馆，他有幸相识相知与自己样躲在这里看书的阿龙。阿龙个头不高，属于那种“浓缩了都是精品”的学生形象，副圆乎乎的娃娃脸，光亮的大脑门，对小眼睛藏在高度数眼镜后边闪闪发光，满脸都在微笑着，斯文的外表遮挡不住他澎湃的睿智。他本名姜大龙，是高牛丑之两级的学长。阿龙父亲在抗战争中是家乡的父老引以自豪的英雄，随大军溃败到。他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就被“历史的狗崽子”这顶帽子压得抬不起头来。相似的命运，相同的爱好，把这两个轻人紧紧地联系在起，成为永远的朋友和兄弟。

电校，阿龙分配到的唐卡送变电施工队。两之后，牛丑之，他践约与阿龙在汇。

在中，牛丑之的父母被挂牌子、、，和受到了严重的。电校的前，他父亲去世。母亲本来就是疾病缠身，他时老人家已经是在生命的尽头打转转。

在学校与去报到之间，牛丑之有段待在家里。有天，母亲手拉着他，手拉着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就是你们弟两个人。玉儿跟上我没过过天好子，为了我们这个家，能吃的苦不能吃的苦她都吃了。我生了丑蛋，却没本事养丑蛋，要不是玉儿，丑蛋也不可能到西京上学……”

“妈，不要再说了。没有你，我早就死在逃荒的上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流泪满面的玉儿给泣不成声的母亲擦拭眼泪。

“妈，，从今往后，家庭的担子我来挑。我工作了，有工资了，咱们家苦尽甜来，我们应该高兴。”牛丑之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面对着说。

“高兴，高兴。”母亲挂着泪痕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她说：“我快不行了，有个决定要宣布，不然死不瞑目。你们两个都不小了，按咱们家的情况，丑蛋娶个好媳妇很难。玉儿找个适的婆家也不容易。”看到丑蛋和玉儿都有打断她讲话的表情，母亲提高嗓门说：“你们不准插话，让我把话讲完。我想，你们弟俩没有血缘关系，也很投缘，就结为夫妻吧。”

“我不同意。”玉儿说：“我配不上弟弟，弟弟有文化，我是文盲。我也比弟弟大。”

“大，抱金砖。按咱们这里的风俗，你比丑蛋大岁刚好。这是妈的决定，妈求你了。你要想让妈能闭上眼睛，就不要再说了。”母亲对玉儿说。

在牛丑之的心目中是最伟大的性。在中学和电校期间也有孩向他流露过爱慕之意，他总是潜意识地。他对母亲的决定虽然突然，但能接受。他甚至觉得，他的媳妇就应该是这样的人。

母亲的病情已经到了重危阶段。为了满足老人家最后的心愿，牛丑之和马玉儿决定结婚。

本来，他们打算过个很简朴的婚礼，在家里烧几个菜，请些亲戚和邻居过来坐坐就行了，乡亲们知道后不答应。玉儿和母亲在村里人缘很好，大家也同情这对苦命的人。在群众的要求下，生产大队的干部经研究决定，先给婚礼活动垫付几百元的经费，再由大队会计担任账房先生在贺礼中扣除。这是亮湾历史上最热闹的婚礼之，鞭炮从村头到他们口，足足燃放了半个多小时。大半个村子的乡亲都来了，贺礼的份子钱也比平常重。

那天，老母亲坐在炕上跟没病似的，与几个老妹有说有笑。

（编辑：顺游网_765游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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